枪击事件过去约五分钟后,盖伯瑞尔来到伯德伍德的家。村民们都被震慑住了,一言不发。芭丝谢芭坐在地上,平静地捧着托伊的头。
“盖伯瑞尔,”她淡淡地说,“恐怕太晚了,请你骑马到卡斯特桥给请个医生来。伯德伍德先生向我丈夫开枪了。”盖伯瑞尔立即遵命行事,他一边骑马前行,一边满脑子考虑枪击托伊的事,所以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个人也在沿着大路走向卡斯特桥。那个人便是伯德伍德,准备去卡斯特桥坦白自己的罪行。
芭丝谢芭吩咐人们把尸体抬到她家,然后独自给死去的丈夫洗净、穿衣,准备埋葬。然而,等医生、牧师、盖伯瑞尔来到时,她便用不着再硬撑了,她便无法再克制自己,病倒了。遵照医生吩咐,人们把她抬到床上。她连续病了几个月。
三月份,经过审判,伯德伍德被判犯有杀人罪。这种罪通常是要处以死刑的。然而,威瑟伯里的人们公开抗议,认为他并不应对此罪行负责。在事发前几星期,人们便已经注意到他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原先是绝望之极,后来又激动不安。他完全置农场于不顾,甚至头一年的收成也损失掉了。在他家,人们找到几个精心包好的包裹,装着衣服和首饰上面写着“给芭丝谢芭·伯德伍德,”日期则是六年以后。法官们认为,这表明他已精神失常,因而伯德伍德最终被判终生临禁。盖伯瑞尔明白,芭丝谢芭在为托伊的死而自责,如果伯德伍德死了,她会更加严厉地自责的。
她康复得非常之慢,几乎从未出门,也从未同任何人谈起过她自己的感情问题,包括利蒂。不过,夏天到来时,她在户外的时间多起来了,八月的一个傍晚,她走到了教堂墓地。她听见村里的孩子们正在教堂里练习星期天的祷歌。她径直走向范妮墓边,读着大大的墓碑上托伊的话:
谨立此碑怀念可爱的范妮·罗宾。
她于1866年10月9日逝世,年20岁。
立碑人弗兰西斯·托伊
在同一墓碑的下方,刻着她加上的字:
同一墓穴中安息着弗兰西斯·托伊,他于1867年12月24日逝世,年26岁。
她听着教堂里传来的孩子们甜美的嗓音,想着自己这短短的生活中所经历的痛苦,不禁热泪盈眶。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孩子一般天真无邪。她正哭着,突然注意到盖伯瑞尔·奥克已在向教堂走来,正同情地注视着她。
“你要进教堂去吗?”她边问,边把泪水擦干。
“我本来要去的,”他答道。“我是教堂唱诗班的,今晚轮到我排练。不过,我现在不想进去了。”两人都顿住了,都在尽力找话说。最后,盖伯瑞尔缓缓地说:“有好长时间没有见你,也没有和你说话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她回答。“我来看看这墓碑。”
“八个月以前的事了!”盖伯瑞尔说。“可我觉得好像是昨天一样。”
“我可觉得像好多、好多年以前似的。”
“我有话得告诉你,”盖伯瑞尔犹豫地说。“我不能再为你经管农场了,我在考虑离开英国,去美国种地。”
“离开英国!”她喊道,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失望。“可人们都以为你会租下伯德伍德的农场自己经营的呀!”
“没错,律师们向我提出来过,可我到春天就要离开威瑟伯里,我有我的理由。”
“没有你我怎么办呢?盖伯瑞尔啊,咱们交朋友这么长时间了。过去你给了我那么多的帮助,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帮助,可你却要走了!”
“真是不幸,”盖伯瑞尔不快地说。“就是因为这种无援无助我才不得不走的。”说着,他快步走出墓地,她想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