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基因航行过生命的一艘小船……
星期天上午,席德被一声响亮的碰撞声惊醒,原来是讲义夹落地的声音。昨晚她一直躺在床上看苏菲与艾伯特有关马克思的对话,后来就仰躺着睡着了,讲义夹放在棉被上,床边的台灯整晚都亮着。
她书桌上的闹钟现在正显示着8:59这几个绿色的发光数字。
昨晚她梦见了巨大的工厂和受到污染的城市,一个小女孩坐在街角卖火柴,而穿着体面、披着长大衣的人们来来去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席德在床上坐起来时,突然想到那些将会在他们自己所创造的社会中醒来的立法委员,她很高兴自己醒来时还在柏客来山庄。
万一她醒来时身在挪威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她会不会害怕呢?不过,这还不只是在哪里醒来的问题而已。她会不会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另外一个年代呢?譬如说中世纪之类的,或一两万年前的石器时代?席德想象自己坐在山洞口,制作兽皮的模样。
在世上还没有一种叫做文化的东西以前,当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会是什么滋味呢?那时的她会有什么想法呢?席德穿上一件毛衣,使劲把讲义夹拿到床上,然后便安坐床上,开始读下一章。
艾伯特刚说完“下一章”,便有人敲少校小木屋的门。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吧?”苏菲说。
“我想是没有。”艾伯特嘀咕道。
门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有着长长的白发和一脸白胡子。他一手拿了根拐杖,另一手则拿了一块板子,上面画了一艘船,船上载满了各种动物。
“老先生贵姓大名?”
“我名叫诺亚。”
“我猜也是。”
“孩子,我是你的老祖宗。不过现代人大概不流行认识自(J的祖先了。”
“你手上拿着什么?”苏菲问。
“这上面画的是所有从大洪水里获救的动物。拿去,孩子,这是给你的。”
苏菲接过那块大板子。老人又说道:“我得回家去照管那些葡萄藤了。”说着他便跳了起来,双脚在空中啪答互敲了一下,然后便以轻快的步伐跳进树林中。只有年纪很大的老人家在一种很不寻常的情绪下才会有那种步法。
苏菲和艾伯特走进屋里再度坐下。苏菲开始看那幅图画。可是在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之前,艾伯特便很权威地一把将它拿了过去。
“我们首先要谈谈大纲。”
“好,好,先生!”
“我刚才忘了提到马克思一生的最后三十四年是在伦敦度过的。他在一八四九年迁居到那儿,并在一八八三年去世。这段时间达尔文就住在伦敦近郊,在一八八二年去世,在一场隆重盛大的典礼中下葬于西敏寺,成为英国最杰出的人士之一。就这样,马克思和达尔文在人生的旅途上曾经交错。达尔文死后一年,马克思也去世了。当时他的友人恩格斯说:达尔文创立了有机物进化的理论,而马克思则创立了人类历史进化的理论。”
“喔,原来如此。”
“另外一个在作品上也与达尔文有关联的大思想家是心理学家佛洛伊德。他最后几年也是在伦敦度过的。佛洛伊德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和他自己的精神分析理论对于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的天真无知态度构成了挑衅。”
“你一下子提太多名字了。我们现在要谈的究竟是马克思、达尔文还是佛洛伊德?”
自然主义“我们可以更广泛地谈到从十九世纪中到我们这个时代所流行的一股自然主义风潮。所谓‘自然主义’指的是一种认为除了大自然和感官世界之外,别无其他真实事物的态度。因此,自然主义者也认为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一个自然主义的科学家只相信自然现象,而不相信任何理性假设或圣灵的启示。”
“马克思、达尔文和佛洛伊德都是这样的人吗?”
“一点也没错。从上一世纪中期开始,最流行的几个字眼就是自然、环境、历史、进化与成长。当时马克思已经指出人类的意识形态是社会基础的产物,达尔文则证明人类是生物逐渐演化的结果,而佛洛伊德对潜意识的研究则发现人们的行动多半是受到‘动物’本能驱策的结果。”
“我想我多少了解你所说的‘自然主义’的意思。可是我们是不是最好一次只谈一个人呢?”
“我们要先谈达尔文。苏菲,你可能还记得苏格拉底之前的哲学家曾试图为大自然的变化寻找合乎自然的解释,因为他们不接受那些古老神话中的说法。同样的,达尔文也不接受教会对人与动物如何创造出来的说法。”
“不过他算是哲学家吗?”
“达尔文是一个生物学家和自然科学家,不过他也是近代唯一一个公开质疑圣经中对人在万物中的地位的说法的科学家。”
“那么你得说说达尔文的进化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尔文“我们先来谈谈达尔文这个人吧。他在一八O九年生于休斯柏瑞(Shrewsbury)这个小镇。他的父亲罗伯特•达尔文博士是当地一位很有名望的医生,对儿子的管教非常严格。达尔文在当地的小学上学时,他的校长说他总是到处乱跑,把玩东西,不知所云,从不做些有用的事。这位校长所谓的‘有用的事’是指勤念希腊文和拉丁文的动词。所谓‘到处乱跑’,则是说达尔文到处去搜集各式各样的甲虫。”
“我敢打赌他后来一定会后悔自己说过那些话。”
“达尔文后来开始研究神学,可是他对赏鸟和搜集昆虫等事更有兴趣,因此他在神学方面的成绩从来不顶好。不过,他在大学时就已经有了自然科学家的名声,一部分是因为他对地质学有兴趣的缘故。地质学也许是当时最大的一门学科。一八三一年他从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后,随即前往北威尔斯研究岩石的形成并搜寻化石。同一年八月(当时他还不到二十二岁),他接到了一封从此改变他一生的信……”
“那是一封什么样的信呢?”
“是他的朋友兼老师韩斯洛(JohnStevenHenslow)写的。他在信里说:有人请我……推荐一位自然科学家陪同受政府委派的费兹罗伊(Fitzroy)船长前往南美洲南部的海岸从事调查研究工作。
我向他们说我认为你是最有资格且很可能会接受这类工作的人。
至于其中牵涉的经费问题,我并不清楚。这次航程将花两年的时间......”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东西?”
“小事一桩。”“那达尔文怎么答复呢?”
“他迫不及待要抓住这次机会,可是在那个时代,一个年轻人做任何事都必须得到父母,的许可。经过他一番游说之后,他的父亲终于同意了,并且答应资助旅费。因为在所谓的‘经费问题’上,他显然并没有得到任何补助。”
“喔。”
“那艘船是海军舰艇小猎犬号。它在一八三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从普利茅斯航向南美洲,一直到一八三六年十月才返航。原本只有两年的航程变成五年,而航行的范围也从原定的南美洲扩展到世界各地。这是近代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调查航行之一。”
“他们就一路环绕世界吗?”
“是的,差不多就是这样,他们从南美继续航行,经过太平洋到纽西兰、澳洲和南非,然后又开回南美洲,最后才回到英国。达尔文写道,在猎犬号上的这次航行无疑是他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件。”
“在海上做自然科学研究可不容易呀!”
“最初几年,小猎犬号在南美海岸来回行驶。这使得达尔文有很多机会可以熟悉这块大陆,包括内陆地区。他们多次进入南美洲西边大平洋上的加拉帕哥斯(Galapagos)群岛,而这几次探险对他们的发现也有决定性的影响。他在那儿搜集到大量的材料并将它们寄回英国。可是当时他并没有透露他本人对于自然与生命进化的看法。当他回到英国(那时他才二十七岁)时,发现自己成了一位著名的科学家。在那个时候,他内心关于进化论的概念已经很清晰了。可是直到许多午后他才发表他的主要作品,因为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而这也是一个科学家应有的态度。”
“他的主要作品是什么?”
“事实上他写了好几本书。但其中在英国引起了最热烈的辩论的是《物种起源论》。这本书出版于一八五九年。它的全名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之物种起源论》。这样长的书名事实上就是达尔文进化论的完整摘要。”
“他确实是把好多东西放在一个书名里。”
进化论“我们还是一样一样地谈。达尔文在《物种起源论》一书中提出两个理论。首先他认为,既存的所有动植物样式都是依照生物进化的法则,从较早期、较原始的形式演变而来。其次,他认为生物进化乃是自然淘汰的结果。”
“适者生存,对吗?”
“对。不过我们还是先来谈进化的概念好了,这个观念其实并不很新鲜。早在一八OO午时,某些领域内的人士就已经开始普遍接受生物进化的观念。最主要的倡导人是法国的动物学家拉马克(Lamarck)。甚至在他之前,达尔文的祖父伊拉斯穆斯•达尔文(ErasmusDarwin)就已经提出动植物是由某些少数原始物种进化而来的观念。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明进化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因此教会也就不认为他们是很大的威胁。”
“但达尔文就是了吗?”
“是的,而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当时,无论教会还是科学界都坚决相信圣经中所说的所有动植物种类都不会改变的说法。他们相信上帝一次就造出了所有的生物。而基督教的这种看法也与柏拉图和亚理斯多德的学说一致。”
“怎么说呢?”
“柏拉图的概念理论主张各种动物都是不可改变的,因为他们是根据永恒的概念或形式造的。这也是亚理斯多德哲学的基础之一。但在达尔文的时代,一些新的发现促使这种传统的观念受到考验。”
“什么样的新发现呢?”
“首先,愈来愈多的化石被挖掘出来。此外也有人发现一些绝种动物的大型骨头化石。达尔文本人也在一些深入内陆的地方发现海洋生物的遗迹,使他感到很困惑。在南美洲高耸的安第斯山山顶上他也发现了类似的现象。苏菲,你说说看,海洋生物跑到安第斯山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
“有人认为他们是被人类或动物扔在那儿的,也有人相信那些化石和海洋生物的遗迹是上帝故意安排的,目的在让那些不信神的人走入迷途。”
“那科学家们怎么说呢?”
“大多数地质学家相信一种‘大灾难理论’,认为地球曾经遭遇大洪水、地震等等大灾难,导致所有的生物都被毁灭。我们在圣经诺亚方舟的故事中也读过类似的记载。他们相信,在每次天灾后,上帝会重新再创造更新、更完美的动植物,以延续地球的生命。”
“所以他们认为那些化石就是古时的大天灾所毁灭的生物的印记?”
“没错。举个例子,他们认为化石里的那些动物就是当年没有登上诺亚方舟的动物。不过,当年达尔文搭乘猎犬号启航时,身边曾带着英国生物学家莱尔(CharlesLyell)所著的《地质学原理》第一册。莱尔认为目前地球的地质——包括山脉和河谷等等——都是长期不断逐渐演化的结果。他的论点是:在这千万年的过程中,即使一些小小的变化也会造成地质上的大变动。”
“他所说的变化是指哪一种?”
“他指的是那些直到今天仍然在作用的一些力量,如风力、天气、冰层的融解、地震和地平面的隆起。你应该听说过‘滴水穿石’的故事,它凭的不是力量,而是不断的侵蚀。莱尔相信这类微小而逐渐发生的变化,持续千百年后就可以完全改变大自然的形貌。
虽然这种理论并不能够完全解释,为何达尔文会在安第斯山山顶这样高的地方发现海洋生物的遗迹。不过达尔文本人也一直相信,只要时间足够,逐渐发生的微小改变就可以造成巨大的变化。”
“我猜他一定想同样的现象也可以用来解释动物的进化。”
“是的,他正是这么想。但我曾经说过,达尔文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先提出问题,等到过了很久之后才加以回答。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用的方法正和所有真正的哲学家一样,也就是说:重要的是提出问题,而毋需急着解答问题。”
“嗯,我懂了。”
“莱尔的理论中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就是地球的年纪。在达尔文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相信上帝创造世界大约已有六千年。这个数字是由计算亚当与夏娃以后的世代得出来的。”
“真是大天真了!”
“说到这点,后见之明当然是比较容易。达尔文推算地球的年纪大约在三亿年左右。因为很明显的,除非地球存在的时间确实很长很长,否则无论莱尔的地质逐渐演进论或达尔文自己的进化论都无法获得证实。”
“那么地球存在到底有多久了?”
“据我们今天所知,应该有四十六亿年了。”
“哇!”
“我们刚才已经谈到达尔文提出的生物进化的证据,就是那些在岩石各层结构中发现的一层层化石矿床。另外一个证据则是各现存物种的地理分布情况。在这方面,达尔文的科学之旅提供了许多完整的新资料。他亲眼看到同一个地区内的同一种动物彼此之间有极细微的差异。此外,他在加拉帕哥斯群岛,尤其是在厄瓜多尔西部,也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物竞天择“是什么现象?”
“加拉帕哥斯群岛是一小群火山岛,因此那儿的动植物并没有很大的差异。但使达尔文感到兴趣的是它们之间的细微差异。他发现,他在每个岛屿上看到的大海龟都和其他岛屿有些不同。难道上帝为每个岛屿各创造了一种海龟吗?”
“嗯,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达尔文在加拉帕哥斯群岛上观察到的鸟类生态更令人惊讶。
他发现每个岛屿上的雀鸟都各有特色,尤其是在鸟喙的形状上。达尔文指出,这些差异与雀鸟在各个岛屿上觅食的方式有很密切的关系。鸟喙又尖又长的地雀是以松子为食,小鸣雀是以昆虫为食,树雀则以树皮和树枝里的白蚁为食……每一种雀的鸟喙形状都完女迁就它摄取的食物种类。于是他想,这些雀可不可能有共同的祖先呢?它们是不是因为千百年来不断适应各个岛屿不同的环境之后才变成新的品种呢?”
“这就是他得到的结论,不是吗?”
“是的。达尔文可能就是在加拉帕哥斯群岛上变成一位‘达尔文主义者’的。他还发现当地的动物与他在南美洲见到的许多种类非常相似。于是他问:上帝真的一次就创造了这些各有细微差异的动物吗?还是它们是进化而来的?他开始愈来愈怀疑物种不会改变的说法。不过,对于进化现象发生的过程,他还是提不出合理的解释。不过,后来他又发现了一个现象,显示地球上所有的动物可能是互相关联的。”
“什么现象?”
“就是哺乳动物胚胎发育的情况。如果你把狗、蝙蝠、兔子和人类早期的胚胎拿来比较,你会发现它们非常相似,几乎难以分辨。
一直要到非常晚期之后,你才能分别人类的胚胎与兔子的胚胎。这不正显示我们和这些动物是远亲吗?”
“可是这时他仍然无法解释进化的现象是如何发生的。”
“他时常想到莱尔所说的细微的变化经过长时间作用后可以造成很大效果的理论。不过他仍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解释各种现象的通则。此外,他对法国动物学家拉马克的理论也很熟悉。拉马克指出,各个物种会逐渐发现自己所需的特征。例如长颈鹿之所以长了一个长脖子就是因为它们世世代代都伸长了脖子去吃树上的叶子。拉马克认为每一种动物透过自己的努力获取的特征会遗传给下一代。可是达尔文并不接受这种‘后天特征’遗传论,因为拉马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这项大胆的说法。不过这时达尔文开始往另外一个较为明显的方向思考。我们几乎可以说物种进化现象后面的实际机转恰恰就在他的眼前。”
“是什么呢?”
“我宁愿让你自己想出来。所以我要问你:如果你有三只母牛,但你所有的饲料只够养两只,那你会怎样办呢?”
“我想我只好把其中一只杀了。”
“好……那么你要杀哪一只呢?”
“我想我会杀那只产奶最少的。”
“是吗?”
“是的,这不是很合理吗?”
“这正是人类千百年来所做的事,可是我们还没讲完那两只牛的事。假设你希望其中一只能生小牛,你会选哪一只?”
“最会产奶的那一只。这样它生的小牛以后可能比较会产奶。”
“这么说,你比较喜欢产奶多的母牛。那么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去打猎,而你有两条猎狗,可是必须放弃其中一只。那么你会留下哪一只?”
“我当然会留下比较能够找到猎物的那只。”
“对,你会选择那只比较好的猎狗。这正是一万多年来人们豢养牲,的方式。从前的母鸡不一定每周下五个蛋,羊也不一定会产那么多羊毛,马儿也不一定像现在这么强壮敏捷。在这方面,饲主做了人为的选择。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植物。如果有品种比较好的马铃薯,你一定不会种那比较差的,你也不会浪费时间去砍那些不会结穗的玉米。达尔文指出,没有一只母牛、一株玉米、一只狗或一只雀是完全一样的。大自然造成了许多差异。即使是同一品种,也没有两个个体会一模一样。你喝下蓝色瓶子的水时,可能有过这种经验。”
“可不是嘛!”
“所以达尔文开始问:大自然是否也有同样的机转?大自然是否也可能选择哪些物种可以存活?而这种选择淘汰的过程在历经很长的时间之后是否可能形成新的植物或动物品种?”
“我猜答案是肯定的。”
“这时达尔文仍然无法确知这种‘天择’的过程是如何发生的。
但在一八三八年十月,也就是他乘猎犬号返航整整两午后,他偶然读到了一本由一位人口研究专家马尔萨斯(ThomasMalthus)所写的一本小书,书名叫《人口论》。马尔萨斯撰写此书的灵感是得自那位发明避雷针等东西的美国人富兰克林。富兰克林曾经指出,如果没有受到大自然的限制,一种植物或动物将会遍布全球。但是由于世上有许多物种,因此这些物种会彼此制衡。”
“这点我可以了解。”
“马尔萨斯将这个观念加以发展,并应用于全球人口上。他相信人类的生殖力很强,因此世界上出生的儿童人数永远多过能够存活的人数。他认为既然粮食的生产永远无法赶得上人口的增加,因此有一大部分人口注定要在求生存的竞争中落败。那些能够存活、长大并延续种族生命的人一定是那些在生存竞争中表现最好的人。”
“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正是达尔文一直在寻找的普遍性机转。他以此来解释进化发生的过程:进化是生存竞争中自然淘汰的结果。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最能够适应环境的人就存活下来,继续繁衍种族。这是他在《物种起源论》一书中所提的第二个理论。他在书中写道:在所有动物中,大象是生育速度最慢的一种。但如果所有的幼象都得以存活,则在七百五十年之后,一对大象将可有一千九百万个后代。”
“那么一只可以产下几千个卵的鳕鱼就更不用说了。”
“达尔文进一步指出,生存竞争在那些彼此最为相似的物种之间往往也最激烈,因为它们必须争夺同样一些食物。在这种情况下,纵使只比别人多占一点点优势——也就是说与别人有一点点差异——也会使情况大不相同。生存竞争愈激烈,进化到新物种的速度也愈快,到最后只剩下最能适应环境的品种可以生存下来,其他的则会灭绝。”
“那么食物愈少,生育数量愈多的种类进化的速度也就愈快哼?”
“没错。可是这不只是食物多寡的问题而已。如何避免被其他动物吃掉也是很重要的。举例来说,动物有没有保护色、是否能跑得很快、是否能辨识有敌意的动物或(在最糟的情况下)是否能闻出驱虫剂的味道,都可能攸关它是否能生存。如果能分泌一种毒液杀死敌人也很有用。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仙人掌都有毒的原因。由于沙漠中几乎没有其他植物生长,因此仙人掌特别容易受到那些草食类动物的伤害。”
“所以它们多半也都有刺。”
“除此之外,生物繁衍能力的强弱显然也是很重要的。达尔文非常仔细地研究了植物巧妙的传粉方式。植物借着色彩美丽的花朵和迷人的香味来吸引昆虫为它传粉。鸟儿唱出美妙的歌声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一只安静、忧郁、对母牛没有兴趣的公牛对于传宗接代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因为这样的公牛会立刻绝种。公牛生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长到发育成熟后与母牛交配以繁衍种族。这就像是一场接力赛一样。那些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将它们的基因传给下一代的动物会不断被淘汰,整个种族也就因此愈来愈进步。而那些存活下来的品种所不断累积井保存的最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抵抗疾病的能力。”
“所以一切的物种都愈来愈进步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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